chapter 3. 重逢
9月11日，9/11事件已经过去了18年。
这场全美国的噩梦发生时，里昂还在特种部队训练。他虽没有亲历此事，但他依旧记得那天，从长官到士兵，每个人都紧张得像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。
时光荏苒，如今他一跃成为直属特工，站在总统身旁，寸步不离，因为按照惯例今天总统先生会做公开演说。
所有人都说9/11是这个国家历史上最令人恐惧的一天，里昂却另有见解。当然9/11袭击的确惨烈，但和浣熊市一夜之间夷为平地的人间炼狱相比，双子塔倒塌崩裂的那刻，远远比不上他在安布雷拉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东西震撼。
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天浣熊市真的发生了什么，这可能对里昂来说，才是真正的9/11。
很多个夜晚，他还会梦到那个变异过程中喊着爸爸的女孩。
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，才让里昂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，以至于特种部队的那些新兵蛋子总以为里昂只不过是在装酷。
总统常说：里昂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。
自从成为总统的直属特工之后，每年的这个时候里昂都会忙得不可开交。这是美国每年最重要的日子，每到这时华盛顿的危险等级就像是坐了飞船一样直线飙升，总是会有层出不穷的恐怖事件和威胁在这个时候扎堆爆发。
为了安全度过这段时间，里昂几乎住在了白宫。
一系列的纪念仪式、授勋、演说，这简直成了恐怖分子最爱的舞台。里昂为此连续三天没有合眼，亲自检查白宫安全，连海伦娜都对他的执着束手无策：
“你知道这些特勤局也可以做的，他们永远有plan b。”
“plan a、plan b是不够的，我们这行，你得准备到plan z。”里昂头也没回，从白宫专为生化袭击准备的紧急备用氧气里，抽出了一个空瓶扔给海伦娜：“告诉他们，别再让我找到这种东西。”
紧接着哈尼根的线报接踵而至，黑市上出名的军火商携带一批「货物」抵达纽约进行交易，CIA确认是生化武器，且目标直指华盛顿。
“他很出名，据说所有人都称他为「国王」。”哈尼根的声音隔着屏幕传进了耳朵里，一如既往言简意赅，“今晚7点，你要准时抵达纽约阻止这起策划，必要的话格杀勿论。”
“看起来，他不知道国王都得上断头台啊。”里昂摇头冷笑一声，挂掉通讯准备动身前往纽约。
忙碌的时间让里昂总有一种错觉，自己还是尚未结婚的单身汉。不眠不休的工作中，他甚至都没想起来给妻子一个电话，直到他在语音信箱里听到了妻子的留言，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该回个电话。
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混蛋，也许是里昂的歉疚，他的电话不知为何变得带着「公事公办」的味道：诚恳的道歉，耐心的解释，即使妻子心有抱怨也毫不反驳。
妻子说，她很想见自己。里昂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我也是，他下意识的逃避让他撒谎飞机快起飞便仓促挂掉了电话。
里昂知道这很奇怪，可他无法解释。
工作不给时间让人分心。里昂抵达纽约时天色已近傍晚，他穿着精致的礼服全副武装到达任务点时，纽约的迷幻之夜恰好刚刚开始。衣香鬓影，美酒华服，一切都浸泡着金钱和欲望的味道，身在其中你很难感受到危险。就像没有人能想到，在里昂那身昂贵的礼服衬衫下面，是坚硬的防弹衣。
“里昂，你看到目标了吗？”藏在耳朵里的耳麦，让哈尼根的声音变了调。
“看到了，正在靠近。”里昂一边小心穿过人群，靠近目标，一遍半掩嘴唇回复道。
“抓到时机，立刻动手。”
哈尼根的指令简单明了，也正如本人所想那样，这对里昂来说不过是一次寻常的任务，直到他快要走近时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里昂怀疑自己现在可能是在做梦。
干练的黑色短发，红色的礼服，被人群挡住的半张脸看不真切。里昂想也没想地追随那道身影而去，当他伸手抓住那个女人的肩膀转过身来，却是满脸惊愕与陌生的表情。
“艾达？”里昂看着那张颇为相似的脸，突然开始不确定。她看上去像个亚裔血统的混血女子，有一张亚洲的面孔，五官却比艾达深邃很多，可她的眼睛却和自己一样是蓝色的。
对方毫无不躲闪且疑惑的眼神，开始上下打量起了里昂。里昂皱着眉头表情是难掩的失望，开口说了“抱歉”。
“你们认识？”这幕错认还不够戏剧性，以至于今晚的目标主动上前，满是戒备地扫了里昂一眼，和女子搭起了话。
女子摇了摇头，似乎没有兴趣开口说话，把视线再次移到了里昂的脸上，里昂尴尬回答：“我认错了，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个老朋友。”
「国王」看起来今晚心情很好，反而饶有兴致地继续问道：“那是谁？”
里昂满是探究地望向了女子那张精致妆容的脸，似是要看穿她的伪装，又似是真的回忆起了什么人，语气满是怀念和惋惜：
“前任。”
突如其来的插曲，让里昂不得不另寻时机，他落坐在楼上的吧台边，这个位置居高临下，刚好可以看到出入口和下面的人群。
这里的夜晚是日复一日的寻欢作乐，推杯换盏，音乐悠扬，身边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对悄然而至的危险毫无所知，都耳鬓厮磨，窃窃私语。
里昂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头，就想到浣熊市那晚那些感染了病毒市民：或许那个时候他们也正准备度过愉快又疯狂的一晚。
「国王」向出口移动的情况瞬间被里昂发现了，他看见目标随那个红衣女人悄然离去，里昂也立刻跟了过去，他不远不近跟着，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，大厅里几声枪响宛如一把匕首撕裂了平静，此即彼伏的尖叫声和人群跌倒的声音，带着武器的保镖蜂拥而出。
只见那个女人瞬间拔出了藏在裙下的手枪，从「国王」身上搜走了什么，便对他连开数枪，转身便跑进了走廊尽头的员工通道。
显然她在楼上留了一手。
此时安保人员已鱼贯而出，整栋大楼很快被彻底封闭，里昂尚未暴露身份，对抗已经不是此刻的首选，他让哈尼根找到前往楼顶的另一条路线。顾不上哈尼根的不明情况的询问，里昂切出了通讯争分夺秒的往楼顶奔跑。
我就知道是她！
里昂顾不上思考她为何伪装至此，也想不到她如何做到演得天衣无缝，让里昂都以为自己认错了人。但里昂知道此刻她绝对逃不出这栋楼，更别提撤离。
楼道里回荡着枪械摩擦的金属声和逐渐靠近的搜查声，里昂跨过了早已横尸的「国王」在靠近楼顶的地方找到了行色匆匆的艾达。
瞬间被封闭的出入口，让艾达不得不寻找第二条路，她踩着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，所幸这栋大楼里还有一家豪华酒店，只需要跟着暖气管道就能找到地方。步履匆匆，边走边扔掉了自己的隐形眼镜，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刺耳，身后的追兵循着脚步声亦步亦趋。
该死，都被肯尼迪那个混蛋搅了。
艾达拒绝承认里昂的突然出现，让她意想不到地慌了阵脚，以至于事情完全没有按照她的预想，就被目标彻底看穿。艾达不得不当即击杀，从他身上抢走了病毒样本。
还好，拿到样本也不算任务失败。
可是事情却变得格外麻烦，艾达身上的弹药不够与追兵周旋，但要逃脱包围圈，少不了几个回合的打斗。就在艾达被那群要命的保镖追到了死路，手臂突然被扯住，艾达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进了暖气管道间的缝隙。
一双平静又机敏的蓝色眼睛与她四目相对。
缝隙很狭小，刚好能挤下两人，他们不得不紧贴在一起，才刚好躲进管道背后的阴影。里昂还抓着将艾达拖进来的手臂，这距离好似若有若无的拥抱，近到他们能听到对方的呼吸。
艾达被拖进来的那一秒，已经设想了很多种糟糕的可能。可很奇妙地，确认是他后心跳不再慌乱，尽管威胁近在咫尺，他们都能听到那些人挨个搜查的声音和脚步，冲锋枪上的灯光甚至会时不时扫到两人的脸上，艾达偏过脸避开光线，这个姿势很像靠在里昂的肩膀上。里昂或许是感受到艾达些许的不安，下意识地用手抚过她的肩侧，这种安抚让气氛变得紧张又微妙。
或许，里昂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算太糟。
那些人毫无所获转头走远后，里昂才和艾达才从管道背后挪了出来。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，毫无防备的相遇，意料之外的躲藏，让里昂婚后重逢的两个人，内心的深处划出了一道道涟漪。
艾达将自己的手臂从里昂的手里轻轻抽出来，尽管逃过一劫，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。里昂还带着婚戒的手僵在空气中，缓缓放下。
两人都心知肚明，此刻不该感情用事，逐渐找回神志，却不太想清醒。
“穿过这里到这栋楼的酒店就能离开了。”
没有问候，没有开场，艾达指了一条撤离路线后抬脚就走。
“你来这干什么？”里昂依然习惯性地像以往那样拔出了手枪跟在艾达身后。
“我也想问这个问题。”走在前面的女人推开了隔离铁门终于踩上了酒店的地毯。
里昂晃了晃被弄乱的金发，正打算喘口气瞬间被艾达揪住袖子拽到了身前，还没回过神来，艾达已经极其自然的挽住了自己的臂弯。不明所以的里昂看着艾达冲迎面的侍应生优雅一笑：
“抱歉，请问最近的窗口在哪里，我丈夫对这儿的香氛有些过敏。”
侍应生不疑有他，非常礼貌地给艾达指了一条路后便鞠躬离开了，里昂却被「丈夫」这个称呼拽走了一半心神，他几乎毫无反抗地就接受了这个角色，直到艾达挽着他走到了窗口掏出她的绳枪准备直接离开，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拦住她。
或许，他还没有演够这个角色，却已到落幕。
“给前任的一点建议，「国王」的尸体你最好带走。”艾达撩起裙摆跳上了窗台，回头冲他挑眉一笑。
“艾达！”里昂上前一步，话音未落，艾达已然纵身一跳消失不见。
“里昂，回话。”哈尼根终于在失联30分钟后，成功打开了肯尼迪特工的通讯频道：“我需要你立刻上报「国王」状态。”
里昂·肯尼迪望着浓重夜色下仅剩的微弱暖黄色灯光，按住耳机回答：
“「国王」已经被我击毙。”
